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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这是叩击木质板材的声音,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敲门声。还是中学生的时候邻座的男孩子就爱用课桌做这样的恶作剧,依稀记得头顶毛发稀薄的物理老师多次打开门探头张望后一脸困惑表情的样子。
而且,这如同手持报纸卷拍打蟑螂躲藏的废纸篓般不愉快的感觉,也和敲门完全不同。眼前浮现出父亲还在世时手持报纸卷对准不知名的昆虫,眉头紧锁的样子。
透过书架的缝隙,我将视线投向不远处那块声音来源的木质板材制成的书桌。少女微微俯身,左手叉腰,右手握拳支撑在桌面,尽管背对这边仍能让人感觉到身上一触即发的怒意,显然她就是这声音的始作俑者,然而左臂的袖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将她与打破图书馆内宁静氛围这一违背她自身职责的行为联系起来,反倒是她怒意所指的人,更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张脸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产生“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的想法。从左眼延伸至下颌的伤痕并不是让人产生这一印象的主体,硬要说来反而有种雕刻大师手下残次品般的美感,与“触目惊心”相去甚远。真正让人忌惮的是那双眼睛。眼白与眼瞳的比例约为3:1,名副其实的三白眼,细长的眼形及上扬的眼角充满凌厉的感觉。浑身上下的锐利气场不禁让人觉得若是正面对上迎来的定是被裁断的结局。但违和的是,给人这样印象的男子却有着一头不烫不染自然朴实的乌黑短发,衣着毫不惹眼甚至还有些老气,光从这些看又像是个没什么特点的人。不,应该说是“极力想要不那么惹眼”,从中对此人的性格便能略窥一二。
佩戴图书管理员袖标的少女将展开在男子面前的书拿起并指着摊开的那面开始诘问。
“你在……什么!这……的……书!”
对自身职责有所自觉的少女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能听到只言片语。周围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那里,可能是感觉到了少女的怒气和男子的锐气相碰撞产生的强大气压,没有人上前。
在这个方向能清楚地看到贴在书脊上的标签,可以确认这是图书馆的藏书。从封面看是前段时间某个作家新出版的长篇小说,能如此断言是因为我是那个小说家的读者,这本书上周刚刚拜读完毕,并特地配上了金色银杏叶片形状的书签。看来这场风波应该就是由男子读的这本书而起。这个作家的文风很独特所以读者群可以说是小众,我对会选择他的书来读的这名男子开始有了点兴趣。而且,原本我就没有打算置之不理,现在正对着散发危险气息的男子大发脾气的图书管理员女孩是我的好友,事态随时有可能变严重,在发展到无法解决的时候我会出面摆平,至于用什么办法……到时候再考虑即可。最坏的选项就只能击倒了。
对于少女的诘难男子却表现得出奇冷淡。不,何止是冷淡,在少女喋喋不休期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扶下巴,(给人感觉上)恶狠狠地盯着女孩手里原本自己正读着的书,似乎在思考什么。是在考虑怎样反击吗?沉默的当下,少女的诘问声越来越响,周围的视线愈发汇集起来。
“喂!你倒是说话啊!”男子的冷淡起了反作用,出离愤怒的女孩已经完全忘记了压低声音。熟悉她性格的我知道,这是暴风雨来时的第一声惊雷。
唔啊,糟糕了,我这么想着,从书架间走出来。这个时候,男子站了起来,从女孩手中拿过书,一边用笔在上面飞快地书写,同时说了些什么,女孩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不知是因为男子毫无条理的举动还是他的话语,不过似乎并不是挑衅。写完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合上书交还女孩手里又交代了几句。女孩顿时满脸通红地四下张望,以她为中心呈放射状汇集的视线纷纷消散,我也躲回书架后。再次朝那边看时男子已经走远了,女孩面朝他离开的方向浑身发抖,耳根都红透了。
唔啊,看来没有我登场的机会了。不过谢天谢地,没有发生过激的状况。我走到少女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小声打招呼:“没事吧,羽织酱。”而少女只是“唔咕咕咕咕”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我从她手里拿过书,“让我看下。”书里夹了一片月牙形状的书签,我翻到那页,果然空白处都写得密密麻麻,看上去像是批注。
“情感变化不自然。”“第一视角主角站在安昕身后,不可能注意到她的表情。”“这个理论的叙述太故弄玄虚,完全可以简单化。”“凑字数之嫌。”“主角的智商不稳定,从之前的表现看这里不可能那么蠢。”大致浏览了一番,几乎全是负面评价。“唔啊,真是刻薄呢。”但是仔细想想,确实有理可循……就算有理可循也真是够刻薄的。
这页的最下方有一段潦草的字,想必这就是刚才匆匆写下的了:“与出道时的作品《晴空之月》相比,细腻度相差甚远,究其原因,显然是偷懒,只是小有名气便松懈下来,无法达到本应有的高度,实在可惜。而责任编辑竟也听之任之,实在不可饶恕。”
唔啊,眼前能浮现出他将写有编辑部地址装着满满刀片的邮包投递出去“口桀口桀口桀”咧开嘴角的场景。应该不会做到这个份上吧……但愿。
“唔咕咕咕咕……生气的样子被大家看到了,好丢脸……”恢复大半理性的羽织酱抱住脑袋,为方才的失态懊悔不已。哎呀呀,要这样下去迟迟无法回到工作状态的话可就不好了。借阅处那边等候的人正带着有些困扰的表情朝这边打量。“这不是羽织酱的错哦。在图书馆的所有物上随意涂写是他的不对,让他意识到这点是有必要的。作为图书管理员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羽织酱没必要那么懊恼的。”我摸了摸羽织的头。
图书管理员少女终于抬起了头,脸颊依旧带有绯红,但与之前的羞耻完全不同,只是很普通的害羞:“谢谢,莱喵。”“唔啊,那么客气干嘛。好了,回去工作吧,有人等着了。”“啊。”终于注意到在前台等候多时的借书者,羽织快步走了过去。
“呼……”我松了口气。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性格一丝不苟的村上羽织与破坏图书馆秩序的家伙发生冲突,演变成她单方面痛殴对方的奇妙武斗剧,只得将其中一方击晕才能终止。该说是作为武道家族的教育理念过于极端呢,还是她本身的性格就正直过头,在那个家族早已不存在的现在,也无从知晓了。然而托这一丝不苟的性格的福,仅有一位工作人员的第四图书馆也运营得非常顺利。
我回想起那个男人。能将羽织酱逼至暴走边缘却免于一难的那个恶颜男,能写出那样刻薄却不过分意见的面瘫男。“就是这个人了。”耳机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样明显的特点,只要再度见面我是绝不会认错的。这个人,会成为我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为了再次与他见面,将这样的逸才收入囊中,我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诱饵。
“羽织酱,那本《殉道者的遗物》能先借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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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是发生于1914年6月……的萨拉热窝事件,奥匈帝国皇储费迪……夫妇在萨拉热……塞尔维亚青年……”
……
……好困。
……
…………
哦!好险好险,差点睡着了。这个时候露出破绽就正中白狐狸的下怀了。我强打起精神,将目光移向讲台,果然,身着白色西服三件套的矮个男人正一边念着讲义一边不怀好意地看向这边,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很惊讶似的对我挑了下眉毛,然后看向别处。
**裸的挑衅。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我和他的似乎关系暧昧,但实际上我们并非这样冒着粉色泡泡的恶心关系,确切定义的话,应当是不共戴天之宿敌。至于起因要归结于一年前的某个事件,那是令我颇为自豪的战绩,要是详细叙述起来就过于长篇累牍了,故此暂且按下不提。况且,那个事件不过是个引子,即使没有发生,我也有与这家伙树立敌对关系的充分自信——我和他是非常相似的人。同类厌恶不需要理由。但是话说回来,正因如此他在我心中也是有着特殊的地位,要打个比方的话,应该是国际象棋中的“皇后”吧。
我打开终端确认了下时间,课程才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这样下去是坚持不到下课的。得想想办法。
我取出中午在图书馆得到的批注版《殉道者的遗物》(批注者:不知名的恶颜男子)趁白狐狸看向别处的时候摊开在历史书上细细翻阅。如我料想的一样,不只是夹有书签的那页,之前的几乎每页都多多少少有所圈划批注,而评论也是同样犀利得令人咋舌,甚至某些我没注意到的细节也标记了出来,简直就像是用手术刀将字里行间剖解开来一样……不,若用手术刀来打比方的话未免过于公式化且缺乏美感了,这家伙分明是乐在其中。对,爱好剖开人类胸膛的杀人狂愉快犯,这才是对这家伙恰如其分的定位。唔啊,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应该庆幸他把这份狂热投入在书本上,若是稍有偏差投向了别处,这个封闭的新世界里究竟能否承受这样的潜在犯罪者存在呢?
大致看完了批注,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夹在书中的月牙状金属书签上。以大小两圆相交,剪取大圆未重叠部分得到的月牙形为基本轮廓,镂空刻有卷草纹,充满古风的设计感,月牙尖端相对,隐约透着危险的感觉,柔和与锐利结合得恰到好处,与整本书的剧情韵味又相呼应,深得我心。这书签是锖言的《晴空之月》发售时附赠的限量礼品,我也有一个,和书一起好好保存着。持有这个书签就说明那个男人选择《殉道者的遗物》并非无目的性,我再次确认了这点。
“蔚莱同学,来回答下问题。”
唔啊,该说是果然么。我们之间有着不把私人恩怨带入课堂这一心照不宣的约定,但回答问题这种义务上的行为终究难以避免。好在我早有把握,课本的内容已经清楚地记在脑袋里了。
我站起来,极力摆出凛然的表情,而眯眯眼的白狐狸一如既往地一脸似笑非笑。这个时候,决不能输了气势,气势!
“哎呀,不用摆出那么严峻的表情。我相信以蔚莱同学的聪明脑袋这样的问题是不在话下的。那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间起因及目的是?”先是虚情假意地奉承一番,随后他抛出了问题。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时间是在1914年,导火索是1914年6月28日的萨拉热窝事件。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国家向帝国主义过渡,产生了诸多不可调和矛盾,为重新瓜分世界和争夺霸权,爆发了这一世界级帝国主义战争。”
头脑中清晰浮现出之前准备过的内容。
“嗯,正确。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呢?”
轻而易举。
“1939年9月1日,德国进军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法西斯国家为侵略扩张、争夺世界霸权挑起了战争。”
这个时候,白狐狸已经走下讲台,来到我的面前。也不知他是何来的自信与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生面对面,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尽管如此,教育者的身份可并不足以弥补身高。看他势在必得的样子,估计接下来的问题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错不错,那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不仅仅是我,整间教室都静默下来,气氛变得微妙。第三次世界大战,在那之后16年的现在,仍不是能让人轻松谈论起的问题,这十余年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对此闭口不言。受到致命伤的人会感觉不到疼痛,在战争中几乎失去一切的人们,眼下以同样的方式屏蔽痛苦生存着。对此我感到不安,我想与我有着相似精神性且更为年长的这个男人也怀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才会对我提出这个问题。是在期待我的回答吗?的确,这之外的场合我们几乎完全对立,如果是能坐在一起啜饮咖啡的融洽关系,也许能找到机会聊聊。可惜同类相恶的我们没有那个可能。
“老师,书上没有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内容哦。”一旁头发微卷的男生提醒道。
“嗯。话是这么说,”白狐狸对那男生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记载在书本上的历史就不存在吗?”卷发男生侧首,随后摇了摇头。白狐狸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历史是一定存在的。应该说,我们都生活在历史中。有人认为,如今劫后余生的人类极度衰弱,比起记录历史这样没有意义的行为,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更为重要。但是,从好的方面来说,抱有不尊重历史的态度再度崛起的人类,不会重蹈覆辙云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而从坏的方面来说,行将就木的人类迫切需要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与覆灭的证言。一再回避才是没有意义,所以人类需要历史的推导者和记录者,而被寄托这一希望的,正是你们。蔚莱同学,”他转向我,“从小到大,周围的年长者从来不会对你们正面提及这个问题,因为连我们自己对真相都不甚了解。但是,拥有能战胜我的才智的你,想必已经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总结出真相的一部分了吧?”
我感到一丝兴奋,这是个危险但绝好的机会,这个契机可以成为我的计划的试金石。
这个男人不只是想知道我的回答而已。是想让我传达的吧,传达给大家的,由更为细碎的东西组成的,真相的碎片。
“核战争。”我深呼吸了一下,“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性质是,出于纯粹恶意的,为毁灭全人类而发动的核战争。扣动战争扳机的存在,不知是个人、团体、甚至国家,其真面目仍未可知,极有可能已在战争中毁灭——但是,”但是,“潜伏在幸存人类中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而那个‘可能性’,拥有能够造成末日般惨剧的力量,拥有这一力量的‘可能性’,绝不可能是个人这么简单。如果它潜伏在幸存的人类当中,最有可能伪装成什么模样?”
绝非一己之力、拥有强大力量的、足以撼动曾经遍布地球的数十亿人类的存在,在人类锐减至近千分之一的现在,如果依然存在,会是什么模样?
——支配者。
——管理者。
——拥有权力者。
翻掌为云覆手为雨,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全灭剩余人类的话,暂且不去消灭人类,稍作观察也无妨。
在我回答的时候,他只是摘下眼镜,从上衣袋中抽出黑色手帕,仔细擦拭,这时,他叠好手帕塞回口袋,随后打断我说道:“这是很有趣的想法,蔚莱同学。当然,不过是微小的‘可能性’而已。这16年来人类为和平所作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同学们大可不必当真,学习历史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保持怀疑的态度以及正视历史的勇气,老师我希望大家学到的是这点。感谢蔚莱同学,回答得很不错。时间差不多了,下课。”
说完结束语后,下课铃像紧随奔马的扬尘般响了起来。
白狐狸是出了名的准时下课老师,对于时间的把握还真是异常精准,没能在时间内将想要传递的信息都说出来是我的失误,看来这次的机会是没能把握住,但这不过是一次试验,是计划可有可无的铺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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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蔚莱同学,稍等一下。”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像接到信号似的投来期待的目光。
“要来了要来了!”
“果然是‘那个’吧?”
“令人期待啊。”
“别像上次那样把周围人都卷进来啊……”
“果然还是赶快逃比较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我有些头疼起来。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只长方形的木盒子——在其他人看来也就是这样。之于我的意义却非同一般,对我而言,这就是特洛伊木马。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想。
“生日礼物?”
“蔚莱同学的生日是7月27日,狮子座,没错吧?”是又怎样。“正值暑假老师也有很多事要忙呢,没能奉上礼物真是不好意思。所以,这是补上的份。”白狐狸一脸恶心的假笑。
唔啊,想起来了。那天一早就收到了这家伙的生日祝福简讯(“蔚莱同学,生日快乐(“承蒙老师厚爱。你的心意我收下,礼物就不必了。”我以毫无抑扬的声音做出社交词令,打算立刻抽身。
对于这样的结果,期待落空的人们——“什么嘛,送礼物啊。”“他们其实关系挺好吧?”“难道是……?”“所谓惺惺相惜嘛。”“反正没好戏看,走啦走啦。”——一脸无趣的样子。不由得令人担心由如此恶劣根性的家伙们组成的人类群体能否拥有一个和平的未来。
“九比十。这是迄今为止的战绩。”白狐狸亮出底牌。看到我停下脚步,他继续说道。“明明占据上风,就这样逃走真的好吗?”我转过身。心机暗算倒也罢,对于这样直白的挑衅,怎能视而不见。他卸下似笑非笑的伪装,眼角的笑意完全消失,转而嘴角微微上扬,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战意满满的笑容。“我李玄尧,向蔚莱发起挑战!”
这才像样嘛,白狐狸,宿敌就该这样堂堂正正决胜负!不由得我也扬起嘴角,露出与他同样的笑容:“我蔚莱,接受挑战。”
经历由期望到失望过山车的众人此时的心情又高涨到极点,“呼啦啦”将我和白狐狸围在中间,圈起一道人墙。
“来了来了!恶作剧教学时间!”“教学你个头,你学得来吗?”“太高端了根本无法模仿啊……”“‘廿命猫’对‘白狐’!”“光明正大的正面偷袭!”“我赌5块,白狐狸赢!”“那我出20,莱喵加油!”“来来要下注的来这边~”“等等等等!禁止赌博!这是犯罪!作为教育者我不能坐视不理!”
趁白狐狸慌慌张张对同学们说教试图将犯罪行为扼杀在摇篮里的间隙,我集中精神开始研究摆在面前的“特洛伊木盒”。粗略看来就不像是个普通盒子,盒盖中间有一条缝隙将其分为两半,两边安有活叶,应该是由中间向两边翻开的设计没错了。让人在意的是其中一边盒盖上装着短柱形的扳钮,直觉判断这就是打开盒子的开关,扳动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一群飞虫?氨气炸弹?这种玩过的把戏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是作为玩家的自尊。看来,不试一下是不知道了。对付飞虫有杀虫剂,应付氨气有防毒面具,不管是什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有化解方法。首先,保持警惕与冷静是最基本的。
总不至于是跟量子力学赌命玩弄得半死不活的猫吧,推动扳钮打开盒子的一刻,我想起了薛定谔先生。但是从盒子的大小来看,要装一只猫还是小了些。
“喀嗒。”扳动了!
装有开关的一侧盒盖没有打开。然后,另一侧盒盖缓缓打开,以——不禁让人脑内响起“咯吱吱”假想配音的——缓慢动作伸出一只木臂,“喀嗒”将开关推了回去,之后,以同样缓慢的动作,缩回盒内,盒盖也同时关上了。
“……”
……
…………
………………?
诶?什么?
结束了?就这样?
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推动开关,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结果。
不,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喀嗒”“喀嗒”“喀嗒”“喀嗒”……我不停地推动开关,盒内的小手也一而再再二三不紧不慢又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来将开关关上。
对于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大家也都沉默了。期望也好失望也罢,全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和白狐狸的似笑非笑。
“你们输了。”白狐狸说。“期待了吗?失望了吗?提防了吗?吃惊了吗?迷惑了吗?不甘心了吗?那么,你们输了。”
我的提防、迷惑、不甘心,大家的期待、失望、惊讶全都在这家伙的计划之中。经过多次“决斗”,他早就摸清了所有人的心理走向,并反过来加以利用。完完全全地,将我们愚弄在鼓掌之中。
输了,完败。2026级A2班全体完败。
“什么?!”“被、被耍了啊!被无聊的东西耍了啊!”“居然被这样耍了。”“不愧是白狐大人!”“请收我为徒吧!”“好嘞,你的赌金~”“哦~赚到了。”“喂!都说了禁止赌博!”在胜利的喜悦中沉浸不多时,白狐狸又挤进人群制止赌博行为了。
“哈、哈哈哈……”如鲠在喉的感觉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大笑的冲动。“哈哈哈哈……居然,是这么无聊的东西……被这么无聊的东西愚弄了……哈哈哈哈哈……”连自己都不禁觉得自己愚蠢了,但是,就此放弃还为时过早——“喂,白狐狸!”
“怎么?还不甘心么,莱喵?记好,现在的记录是十胜十负了哦。”
“哼,这盒子,我作为耻辱的证明收下了。下次绝对会叫你一败涂地!”
“好,我等着……什么?你们都赌她赢?有多少人赌我的?诶——?这么少,喂,搞什么,你小子赚了那么多……喂,下次要赌带我一个啊!”
撇下和大家混成一团见钱眼开抛却为人师表矜持的白狐狸。我将耻辱的证明放进包里快步离开教室。
下节课的教学楼在500米之外,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看来不少人要迟到了。精心分配上课时间的白狐狸,在下课时却拖了大家的后腿,真是可惜。
——计划的推进,也要加紧速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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